90年代初常驻贝尔格莱德的时候, 有一回做了点出格的事, 被捅到了大使那, 之后就被约了去和大使谈话. 住地和大使的官邸不算太远, 同在贝尔格莱德郊区的高级住宅区. 大使官邸坐落在一条僻静的小街里, 旁边的邻居有米洛舍维奇和美国大使. 可能周围出入的都是大人物而我又不是常客, 我开的奔驰230一进入小街里, 立刻就被街角的警察给盯住了, 一辆警车很快跟在了后面. 直到我在大使官邸外停了车, 走进大院, 对方才放心的离去.

那时的贝尔格莱德, 除了经常有军用直升机低空飞过以外,其它 一切还算平静, 可是贝尔格莱德以外,铁托元帅和他的将士们曾为之浴血奋战在二战的腥风血雨后建立起来的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却已经是硝烟四起, 风雨飘摇了!

"大地在颤抖, 仿佛天空在燃烧". "桥", "瓦尔特保卫撒拉热窝" 这些异国版的"地道战""地雷战""李向阳"的故事可能还是很让中国改革开放之初成长起来的一代人着迷认同的. 我最早对南斯拉夫的认识了解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高中学地理历史的时候, 又多了一些关于南斯拉夫的时空概念.

刚上大学的时候, 中国也还处在改革开放的初期, 在封闭了那么多年后, 国门初开, 搞改革开放, 市场经济, 路该怎么走, 国人从上到下大概多还是处在一种摸索的阶段. 在经济水平十分落后意识形态色彩浓重的条件下, 从意识形态对立经济差距甚远的西方社会, 能够直接借鉴学习的东西当然很有限. 而意识形态比较接近, 经济相对也比较发达的苏联东欧等社会主义兄弟就成了渴望发展的中国借鉴学习的参照榜样.

作为这种社会思潮的一种反映, 高年级的时候, 我们专门开了一门介绍苏联东欧等社会主义兄弟国家经济改革的课。关于南斯拉夫的部分, 当时对南经济发展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 比较突出的是南6个共和国两个自治省比较成功的中央地方分权模式. 记得当时国内也有一种看法, 认为南在地方自治分权的路上走的有点太远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 这种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

80年代中后期, 读研究生时, 还有幸在北京展览馆剧场参加过欢迎南斯拉夫联邦主席团主席的文艺晚会。 但没有想到的是走出学校没几年后,自己能作为国家的商务代表,被派驻南斯拉夫,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因此而见证了现代史上重要的一页 一 南斯拉夫由内战,到解体一段活生生被宰割的历史.

90年代初,驻南商务处的同仁任期届满, 需要新人去替换。 承蒙主管上司的厚爱,公司决定派我去替换卸任的同僚。 在小汤山参加完驻外干部培训班, 和吴仪副部长合完影后,很快我就揣着红皮外交护照,和新同事一起坐着民航的747上路了。

在那以前, 我对中国以外的世界的全部直接认知不过是: 火车上走马观花看过外蒙古, 横穿西伯利亚的苏联行后在莫斯科列宁格勒泡过一个多月; 另外一次两周的俄罗斯/西伯利亚商务旅行.

外蒙的印象: 大部分地方是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和荒漠戈壁, 除了建在草原上的乌兰巴托有点现代建筑以外, 其它的地方基本还是那种很原始的状态. 用现在时兴的话说, 大概是那种不太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说起来, 当年汉家的公主和昭君们一代代被从中原的长安江南送到关外塞外去和亲, 那该是什么样的委屈啊. 不过, 外蒙 终是在中国赢弱时, 由于外力的介入, 被从中国版图上挖走的一块领土, 看着中国地图上边缺失了的部分, 华夏后人不能不反思, 警醒.

第一次到苏联, 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帝国已经接近了尾声, 处在解体的前夜. 虽然它处在欧洲大陆文明的边缘, 不过, 有机会看看, 还是很开眼界. 同是搞社会主义, 看得出来, 当时的苏联要比中国成功得多. 在经济发展, 公共基础设施建设, 文化, 国民的素质修养等方面, 水平都要比中国高很多. 相比之下, 那时的中国可能是名副其实的第三世界的水平了. 至于两个国家后来的发展呈逆向趋势, 其中缘由又为何, 那恐怕就是后话了. (未完待续)

江湖先生
7-24 于西海岸